五代十国时期，杭州是吴越国的都城。有一年，吴越王钱镠的夫人回娘家小住，春天到了，钱镠思念妻子，就写信催她回来，全信就九个字：

　　路两旁的花儿都开了，你就慢慢地走，既不耽误欣赏春天，也不耽误回到我身边。

　　我们刚才讲的这一段，无非就是要提醒你，别只盯着那唯一的结果，别一门心思地只顾赶路。

　　朋友们，我们说好了，未来十年，咱心里得装着春天，不管遇到什么，别着急，慢慢来，看看路两旁的花朵，一朵一朵地看过去，只要你沿途看得见风景，未来有的是好消息。

　　在传统时代，你要想一生幸福总量最大，你得多挣钱，努力提高社会地位。这是两个关键变量。

　　可是，就在这几年，方方面面的信息都在清楚地告诉我们，我们正处于下一轮产业革命暴发的前夜。我们每多活十年、五年，甚至一年，就能享受到前人无法想象的文明成果。

　　古代皇帝牛不牛？可他们夏天没有空调，晚上没有电灯，连抽水马桶都没用上，更别说手机、互联网、人工智能了。跟咱们一生的幸福总量根本没法比。

　　我们小时候，平时会讲团结、讲集体、讲合作。但是一到考试的时候，就会听到：所有资料收起来，同学之间不准交头接耳。你看，一到考场，人好像就只能单打独斗。

　　而李老师做了一个有趣的设计，他给学生开了一门“小抄课”。就是在七年级科学课考试前，给了学生80分钟的时间，就做一件事：打小抄。一张A5纸，正反面都可以用，写什么都行，打好小抄，带进考场。

　　我乍一听，很吃惊，这不是鼓励作弊嘛？我们只见过老师抓学生看小抄，怎么还鼓励起学生打小抄，甚至是老师和学生一起做小抄呢？但是再一想，也就释然了：这不就是开卷考试嘛？

　　第一，学生可能不喜欢考试，但“打小抄”这个事，他们会觉得很刺激、很好玩。

　　所以，打小抄的80分钟，就成了同学们最全神贯注、认线分钟。有的学生甚至会提前几个星期，就开始研究课本，就为了把小抄做好。

　　第二，小抄是要和试卷一起上交的。这样就在试卷之外，给老师提供了一个了解学生的新工具。老师会认真分析小抄，根据学生对知识点的掌握情况因材施教。

　　你说，这个改变的本质到底是什么？我先放在这，你琢磨一下，一会再来揭晓。

　　“道德与法治”这门课，你说怎么考？北京第一实验学校的几位年轻老师搞了一个创新，让学生出题考老师。

　　你想啊，青春期孩子最大的特点是什么？就是渴望挑战权威啊。如果能赢了老师，他们会感到特别的自豪和满足。所以，听说这个消息以后，孩子们的积极性立马被调动起来了。

　　按照规则，学生在给老师出题之前，需要先给老师编制一份学指南，便于这些老师复，然后再出一份试卷。

　　那你想，为了搞出这两份文件，学生还不得把课本翻烂了？想尽一切歪招怪招，就为了把老师给考倒。

　　规则里还有一条：参与考试的老师要足够多。说白了，学生得动员全学校的老师，认识不认识的，都得拉来。

　　过去，是老师教育学生，你得好好学。现在，学生们得想出各种理由，给老师们讲学法律的好处，你得来参加考试。

　　过去，是老师居高临下地给学生打分。现在，是学生给老师批卷子，还得给老师一对一反馈成绩。

　　让学生好好学，加强对知识的掌握，这个目标本身并没有变，只是改变了一点老师和学生的关系。

　　原来，我们认为市场中的关系，无非就是以个体为单位的竞争关系。我们通过奖励、惩罚等等手段，鼓励这种竞争、强化这种关系。

　　这当然很有用，直到今天，绝大多数工厂还在这么做。但是它有一个后果，就是很容易把个体变成孤岛。

　　就在咱们会场东北32公里，有一个莲子加工厂。老板是一位海归。这家工厂培育的品种，叫水果莲子，外皮很娇嫩，只能用手剥。但是，村里招不到年轻人，来应聘的只有一帮六七十岁的老奶奶。那你说，怎么管理她们呢？

　　一般企业就直眉瞪眼奔着从严管理去了，解决方案不是现成的吗？计件付钱，多劳多得，力争上游嘛。

　　那你想，后果是什么？有人干得多，就显得别人干得少，人和人之间有了竞争，就难免对立和紧张。

　　但这可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奶奶啊，要是你争我抢地干活，身体受不了，心情更受不了。子女可能拦着不让来了。

　　于是，不搞计件了，搞计时制，而且还是弹性计时制。在莲子加工厂干几个小时，就给几个小时的工钱。每个小时干多少，并不提要求。

　　老奶奶有劲多干会儿，累了就歇会儿，中间回家带孙子、做饭也不耽误。人的心情就松弛了。

　　更重要的是，关系改善了：闺蜜坐在一起剥莲子，带薪聊天，张家长，李家短，顺便挣点零花钱。上班不是个负担了。

　　果然，这么一改，效率反而蹭蹭往上走：原先担心磨洋工的事情，根本就没发生，大家都乡里乡亲的，谁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干活啊。莲子一点都没少剥，产量居然还提升了20%。生鲜行业，合格率达到96%就是优秀企业，可奶奶工坊达到了98%以上。

　　你看，工厂外面打的这条标语：“开开心心聊闲天，轻轻松松赚闲钱。”还真就实现了。

　　无论是教育，还是商业，我们都可以回到关系这个根本点，重新思考，怎么达成目标。

　　我的办公室楼下有一家羊汤馆。有一次， 我去店里吃饭，一抬头，看见这么一个告示：

　　“如果您遇到暂时的困难，欢迎您来本店，我们将为您免费送上一碗热腾腾的羊汤”。

　　就这么一个小设计，我看在眼里，真是心头一暖。原来，我跟这家餐厅老板，只有一个买卖关系。你是店家，我是客人。

　　现在，这关系可就复杂了。我知道这个店老板仗义，我多支持他一次，他就能帮助更多的人，我就更愿意来。

　　其实，何止是这一家店啊。你上网一搜，在中国的大江南北，到处都有这样的小店。

　　甚至有的小店，还发明了一个贴心的暗号。遇到难处的人，只要跟店员说一句：“我要一份套餐A”，服务员就秒懂了，直接不收你的钱。对你只有一个期待：等你将来有能力了，也可以帮助一下需要的人。

　　我这里讲的可不只是好人好事，我是请你关注一下，一种全新的关系模式正在中国的市场上生成。

　　有多大呢？我再给你举个例子，这可是今年商业舞台上的大明星——名创优品。

　　过去一年大家都说，线下生意不好做。但是，名创优品前三季度增长了23%。出海成绩也很好，现在海外快有3000家门店了。

　　名创优品的老板叶国富，已经在我的微信通讯录里很多年了。今年他火成这样，我就问他：“怎么解释你今年的增长？”他给了我四个字：“兴趣消费。”

　　这就是那天我去看的那家店，是名创优品在北京的五棵松旗舰店，乍一看还以为是迪士尼乐园呢，里面有各种它和迪士尼的联名产品。

　　我发现这家旗舰店销售的品类非常丰富：毛绒玩具、盲盒、宠物用品、二次元周边，还有零食、文具、电子配件、美妆护肤。天呐！这到底是个什么店呢？完全没法归类啊。

　　如果你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，或者年轻的职场人，你走到这个店里，那周围可都是你的朋友。来给你介绍几位朋友吧——

　　这几位小朋友叫Hello Kitty、美乐蒂、玉桂狗、帕恰狗、布丁狗、库洛米，这些盲盒往往一上新就登顶销冠，一周即售罄，一盒难求。

　　这个小人叫Loopy，它的周边产品上线当天就卖光了，连名创优品的小程序都因为它崩溃了。

　　哎呀，终于到了一个我认识的朋友了。这是海德薇，《哈利·波特》里面那只猫头鹰。

　　你说，这对我这个岁数的人，是不是超纲了？但这就是兴趣消费的样子。你没跟他们建立朋友关系，你不在这个世界里，你就看不懂。就像《爱丽丝漫游奇境记》里面的兔子洞，你不钻进去，你就遇不上红桃皇后、疯帽子、柴郡猫和一大堆的朋友。

　　不要以为一个年轻人涉世未深，他的社会关系就很单薄，在兴趣的世界里，他的关系不但丰富，而且投入度高。谁愿意经营这些关系，谁就掌握了新的商业密码。

　　叶国富说过：“好的商品，不光要满足消费者的功能需求，更要能够满足消费者的情感需求。”

　　一个品牌，如果认为我只有一个责任，就是产品越来越便宜，质量越来越好，功能越来越强，那么我和消费者之间的关系很纯粹、很简单。而名创优品开辟了另外一种路径：我理解你精神世界里的各种各样的存在，所以，我的产品越来越丰富，满足的需求越来越多样，而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深化。

　　名创优品的总部在广州。我跟叶国富说好了，明年咱们得到新商学专门一次到名创优品的游学，把叶国富请出来给大家讲讲。到时候我们再深度理解一下“兴趣消费”这条新赛道。

　　这个世界好的样子，往往是从良好的关系里生长出来的。营销专家王润宇说过一句话，我特别喜欢。同样是做营销，但是心态不同，结果就会完全不同，这取决于你是在“撒传单”还是“送请柬”。

　　撒传单，就是“游泳健身了解一下”；送请柬，是我有一个重要的事儿，而且你对我很重要，所以想请你来坐一坐。关系启动的方式不一样，未来能形成的深度也不一样。

　　正如万维钢老师所说：“在即将到来的富足时代，人们工作将不再是为了谋生，而是为了自我实现，为了有所贡献。人们交往将更少地是为了利益，更多地是出于友情和道义。

　　当考古学家在原始人的遗迹中发现第一根愈合的大腿骨时，他就会意识到，这一定是人类互相关爱，长期高水平照料，才会有的结果。

　　比如，我们能用一个星期啃一本500页的硬书，然后总结精华给你听。现在AI来了，它说它10秒就能做到；

　　再比如，我们能用几个月的时间打磨一门课程，把一个知识领域浓缩给你。现在AI来了，从“《黑神话·悟空》如何打大头娃娃”到“文艺复兴前三杰和后三杰有什么关系”，任何问题只要你敢问，它就敢答；

　　再比如，我用半年时间准备，推出一个跨年演讲，AI百思不得其解，说有那么难吗？只要你说清楚要求，我分分钟给你10个版本。

　　我就纳了闷了，这AI不是说要改变世界吗？他们花好几百亿买显卡、做大模型，怎么好像是冲我一个人来的？这给我焦虑的！

　　再看一眼这张图吧，你心里是不是也有这么一根正在融化的冰棍？这大冬天的，心里拔凉拔凉的。

　　当然，焦虑这种负面情绪，一定要传染给别人才好玩。来吧，咱们互相伤害啊。这一年，我们内部开会时，就拿这根冰棍互相吓唬：“你这业务，AI一来，你估计什么时候会化光？”

　　那次会议后，我们在公司内部就成立了一个。说是一个，你千万别想复杂了，其实就是拉了一个秘密的工作群，就是它，

　　什么是蓝军？这是军事演中的术语，红色代表我方，而蓝军扮演的则是敌人。要知道，蓝军可不按套路出牌，发现你的死穴，就能一击致命。

　　蓝军司令快刀青衣上任之后，就说了这么一句丧心病狂的话：“反正现在公司的业务早晚会被AI颠覆掉，那我们自己把这家公司干倒闭吧。”

　　说是AI蓝军，你也别以为有多大的投入。我们现在这个团队还不到10个人，但因为AI工具的效率太高了，过去半年还真做了不少的事情。

　　过去，我们得到App做知识服务，都是反复打磨，最后有了满意的结果，才敢上线出街。至于这个课程产品是怎么形成的，我们默认这不重要，你也不需要知道。

　　一个大学者，或者一个行业老师傅的笔记，也就是他的知识生成过程，一样价值连城。

　　比如，吴军老师，过去你看到的，只是他的书和他的课，但这么一个技术大牛，又是投资家、摄影家，研究兴趣从科技史到文明史，那么大学问是怎么炼成的？

　　如果他愿意把他的个人笔记打开让你随便看，或者是将来AI帮你解决你的问题的时候，不仅参考公开的数据库，也帮你到吴军老师的私人笔记里找找资料，你不心动吗？

　　天呐！这就是我过去的痴心妄想啊。对所有我佩服的老师，我多想偷看一眼他的书房的样子，他日常笔记的结构，他每天的目光在什么地方流连，他对什么样的信息高看一眼，特别是那些他认真记在了自己的小本本上的东西是什么啊。

　　在过去，这样的信息，不是老师们不愿意让我们看，而是因为数量庞大，未经整理，就算把我们放进门去，我们也很难利用这笔资源。而现在有了AI工具，多大多杂的知识库，AI都能带着你的问题，精准地找到你要的东西。能到师父家里翻箱倒柜找东西，那才真是“师父领进门”了啊。

　　这么一想，哪个行业没有老师傅，哪个老师傅手里没这样的好东西，这都是可以运营增值的知识资产啊。

　　如果我学钢琴，郎朗愿意把他每天的练琴计划和收藏的唱片曲目公开，我愿意花钱订阅；如果我要健身，一个著名健身教练愿意公开自己的训练计划和日常食谱，我愿意花钱订阅；如果我要辅导孩子，一个数学特级教师愿意把自己一辈子的教案和搜集的题集公开，我更愿意花钱订阅；你想，

　　在AI的加持下，一个人的随手摘录和知识视野，都变成了可以运营、可以收费、可以继承的知识资产啊。

　　AI可不仅是更快、更高、更强的工具，它最大的能力，是跨越原来我们以为的边界。

　　跨越的是图像、录音和文字的边界，工作和学的边界，正式和非正式的边界。

　　这么没有边界感，AI这个年轻人，真是不讲武德啊。这是这一年我们和蓝军对垒最强烈的体会。

　　在你所处的行业，此情此景一定也在发生：一支来自AI世界的大军，正在借着夜色、关山飞渡、越过一切边界。那些我们原以为是铜墙铁壁、天经地义的阻隔，正在崩塌、溶解。

　　一个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新物种，正在发育中，等待着我们的理解、适应和共处。

　　2025年第一个工作日，我建议所有怕冰棍化了的人，马上就开始商量，要不要组建你们自己的AI蓝军？如果AI注定要改变我们的未来，那就不能让别人操这个心，不如我们自己来。

　　所有的医院院长、医生都知道，AI肯定会改变医疗行业的未来。具体怎么改，谁也不知道。

　　咱们看清华大学的智能产业研究院。他们搞了一个“AI医院”，里面设立了21个科室，总共设定了42位AI医生，每天24小时不停地给50万AI模拟出来的病人看病。我们很难想象这家医院内部的状况，我就这么说吧，这家AI医院里时间流逝的速度，是线倍，所以，它的病例之多、情况之复杂、诊疗方案之多元，远超出我们的想象。我知道的最新进展是，“AI医院”明年就会开启公测，AI医生马上就要上岗开工了。

　　如果你是一个医生，你会觉得这是一个凶恶的敌人吗？它会替代你的岗位吗？会毁掉你的职业吗？

　　你想，过去中国医生最苦恼的事情是什么？是门诊量太大了，加班时间太长了，但是绝大部分时间又消耗在了普通的病例身上。

　　现在，AI医生可以快速帮你分级筛选、制订方案，一方面把普通病例迅速服务好，另一方面让你可以把精力集中在那些最复杂的病例、最需要你的地方上，让你的时间更值钱。

　　医生的美好未来，正从最凶狠的AI对手身上浮现出来。蓝军正在帮红军找到自己的方向。

　　蓝军存在于方方面面，内部的任何方面都有蓝军。在你的思想里面也有红蓝对决，我认为人的一生中从来都是红蓝对决的。

　　你带上AI工具，或单枪匹马，或三五成群，提一旅之师，仗孤剑以行，摧锋陷阵，所向披靡，“虽千万人，吾往矣！”

　　前面我们说了，好消息来自具体的地方，来自确定的地方，来自越来越深的关系，来自点滴的改善，还来自焦点之外。

　　记不住也没关系，它们可以归结成一句话，这句话今年一直在我心中回响，只有五个字，那就是：

　　从前，世界的标志性意象是“墙”，比如关隘城池、铜墙铁壁。而现在，世界的标志性意象变成了“门”，比如各种网络门户、入口平台。

　　墙是禁止，门是准入。墙是人造的，门也是人开的。凡是能建墙的地方，就一定能开出一扇门来。

　　这个时候，看起来像墙的地方，你凑近看一看，用手推一推，使劲踹一脚，都可能有一道暗门。门里面，就有好消息。

　　举个例子，跨年演讲前，我在网上问过大家，今年跨年演讲最想听到什么？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话题就是，大学生找工作难，怎么办？好多大学生都觉得自己拿着简历，敲不开面试的门，好像到处都是墙。同学们真是很不容易，我和你分享一件今年我印象非常深的事，也许你会有启发。

　　《文明》节目播出到大约第20期的时候，我们收到了一封邮件，来自上海华东政法大学的小宋同学。他说，我很喜欢你们的节目，现在模仿《文明》的风格，写了一期节目，设定在公元1050年，给你看看。

　　这位同学的学能力，真是惊到了我。他对我们节目的结构、套路，以及思考问题的方法，进行了逐级拆解，还认真研读过《得到品控手册》。这么一篇万字文稿，摆在面前，你要是我，会怎么办？当然是请他加入。俺也一样。可惜，晚了一步，他已经在上海找到了实机会。是啊，这样的年轻人，怎么会缺少机会？

　　不知道你发现没有，这个世界总有一些奇妙的视角差异。是，今年的工作确实不好找。然而，你去问问用人单位，他们也一直都在为找不到靠谱的人烦恼。

　　站在常规视角，找工作的人是得先等面试机会，抱着一摞证书，一件件地排出来，展示自己成绩多优秀，参加过什么社团，拿过什么奖，然后，再回去等通知。你发现了没有，这就是对墙的标准态度，不让通过，那我就等。我们再看这位同学，人家是上下打量几眼，看出路数，推门就进。

　　同样，所有的商家都觉得现在卖产品太难了。可是换个视角，所有的消费者也都在墙那边苦等着呢，要是有人能提供那个产品或服务，他们愿意买账啊。

　　这就是这个世界有趣的地方。我们看到身边的一切都是墙，但在墙的那边，有无数的人在等待我们把这堵墙劈开，与他们早日相会。

　　任何挡住你的东西，都可以是你创造和行动的舞台。推开大门，找到机会，迎接好消息。

　　门在哪里？门不在别处，就在此处，就在自我。用中国传媒大学周月亮教授的话来说：“用自我的力量生成自我。”

　　我们哪有什么自我？每一个自我，都是踏着自己此刻的行动，拾级而上，随时生成，随时迭代。这样就能每天推开一扇新的门，每个时刻都活出新水平。

　　这不也是“凡墙皆是门”的精神吗？这世界有那么多值得庆祝的好事吗？管它呢，我先庆祝，找不到，我就发明。

　　大宋绍圣年间，苏东坡被贬官到了广东惠州，只有一个小儿子陪在他身边，其他亲人都星散各地。苏东坡的长子得不到父亲的音讯，成天忧愁。一个叫契顺的和尚听见了，就说，你叹什么气啊？！你父亲不就在惠州吗？惠州又不在天上，不是走着就能到的地方吗？

　　于是，契顺和尚翻山越岭，晓行夜宿，来到惠州。见到苏东坡，交待家书之后，转身就要返程。

　　苏东坡愣了，说你这么辛苦跑这一趟，总该有所求吧？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？契顺说：如果有所求，我为什么不去开封去见那些达官显贵，而要来见你呢？

　　是的。彼时的苏东坡什么也没有，他只好苦苦追问，你这么辛苦跑一趟，让我也为你尽尽心？契顺说，要不这样吧？你给我写一幅字吧。于是苏东坡为他写下了一幅陶渊明的《归去来兮辞》。

　　因为这幅字和苏东坡记下的这个故事，我们才知道，1000年前，世界上有过这么一个侠肝义胆的契顺和尚。

　　如果我们在自己的生活里有热血的心肠、敏锐的行动，我们就有可能被周围的人记住，被伟大的事业容纳，被伟大的笔触书写，从而进入历史。

　　一个看着挺远的目标，不用想三想四，第一步，开始走吧，推开一扇一扇的门。

　　今年有一个时刻，我还是挺震撼的。本来，我觉得，《文明》这个计划，913期啊，1000万字的稿子啊，那是一场漫长到没有尽头的苦行啊，这么一步步地往前蹭着走，看不到头啊。

　　但是，今年10月2号，《文明》第32期上线的那天，我突然掐指一算，啊？三十分之一，就这么过去了？千里江陵路途远，但毕竟轻舟已过一重山啊。这就相当于一个60秒的表盘，指针已经咔咔移动了两格。进度条开始动了！已经有了两秒，那一分钟还远吗？

　　那一刻，1000年前的契顺和尚，突然和我合体。我胸中突然又涌出了翻山越岭、晓行夜宿的泼天勇气。

　　你心里有什么目标？现在就把它认出来、喊出来吧？如果你要发一条朋友圈，我建议你加上这句契顺和尚发明的豪言，

　　有一句话，最能表达我们此刻的心情，是余光中的一句诗：“我独自漫步在自己园中，向整个的宇宙说一声，早。”

　　我要发布的第四个愿望也很美好。总有人问我，罗胖，你想没想过，等到70岁，干完《文明》之后，你打算再干什么？还真想过，我打算回大学去当老师。

　　我这个想法很认真，现在就着手准备了，这就是我今年的第四个愿望，可能也是我此生的一个终极愿望：

　　学生不在多，几十人，甚至十几人也可以。我的目标是：与合作的大学一道，打造一套我梦想中的、面向未来的通识课程。我会整合我本人的、得到公司的，以及我们公司所有朋友圈的力量，全力做好这个项目，服务书院的学子。当然，我们也会把这个产品放到线上，普惠每一位终身学者。

　　从今年开始，我会带着这个愿望，拜访国内知名大学，讨论这个计划，也请各位高校的老师们多多成全。

　　作家海明威年轻时曾去过巴黎，他说，巴黎是一场流动的盛宴。是的，未来将会是一场流动的盛宴。借用海明威的原话：